2型糖尿病合并IgG4相关性肺疾病一例

2024.09.23

1 病例资料

患者男,67岁,因“发现血糖升高12年,咳嗽、咯痰1月”入院。患者12年前诊断为T2DM,长期服用二甲双胍,未规律监测血糖,血糖控制情况不详。入院前1个月出现咳嗽,咳少许白痰,无畏寒、发热,无午后潮热、盗汗,伴乏力、食欲下降,门诊以“糖尿病”收入我科。1个月来体重下降3 kg。既往史:冠心病2年余,行冠状动脉支架植入术,否认药物食物过敏史。查体:体温36.7 ℃,脉搏100次/min,呼吸20次/min,血压80/49 mmHg,BMI 17.52 kg/㎡,WHR 0.905。体型偏瘦,急性面容,全身浅表淋巴结未触及肿大。听诊双侧肺呼吸音低,双下肺可闻及少许湿啰音。心率100次/min,心律整齐,各瓣膜区未闻及杂音。腹部、神经系统查体未见异常。实验室检查:2018-07-17入院急查WBC 17.27×109/L,NE 83.2%,CRP 183 mg/L;07-25复查WBC 7.88×109/L,NE 64%,CRP 8 mg/L。血钾3.49 mmol/L,肝肾功能正常,痰培养、痰找结核杆菌、结核杆菌r-干扰素试验、PPD阴性,血沉44 mm/h(<43.5),真菌葡聚糖(G试验)24.4 pg/mL(0~100.5),肿瘤标志物:AFP、CEA、f-PSA、CA125、NES、CA19-9、CA242、CA15-3阴性;FC-P 0.589 nmol/L,2h C-P 0.839 nmol/L,IAA、ICA、GADAb均阴性,HbA1c 9.8%,血胰淀粉酶、淀粉酶、脂肪酶均正常。甲状腺功能:三碘甲腺原氨酸(TT3)、甲状腺素(TT4)、游离三碘甲腺原氨酸(FT3)、游离甲状腺素(FT4)、促甲状腺素(TSH)正常、抗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(TPOAb)<1 U/mL、促甲状腺素受体抗体TRAb 1.31 U/L;肾素-血管紧张素-醛固酮系统正常。性激素:促黄体激素(LH)、促卵泡生成素(FSH)、雌二醇(E2)、孕酮(P)、垂体泌乳素(PRL)、睾酮(T)均正常,促肾上腺皮质激素(ACTH)、皮质醇(CORT)(08:00、16:00、00:00)节律及水平正常。抗双链DNA抗体、抗单链DNA抗体、抗Jo-1抗体、抗核糖体P蛋白抗体、抗Scl-70抗体、抗Smith抗体、抗干燥综合征抗原A抗、抗干燥综合征抗原B抗、抗核糖核蛋白抗体均阴性。抗中性粒细胞胞浆抗体P(pANCA)、抗中性粒细胞胞浆抗体C(cANCA)、抗髓过氧化物酶抗体(anti-MPO)、抗蛋白酶3抗体(anti-PR3)、抗肾小球基底膜抗体(anti-GBM)阴性,抗心磷脂抗体阴性,尿本周蛋白、β2微球蛋白阴性,抗核抗体弱阳性(1:100)。免疫球蛋白:IgG 13.65 g/L(7~16)、IgA 1.83 g/L(0.7~5.0)、IgM 0.57 g/L(7~16)、轻链κ 2.52 g/L(2~4.4)、轻链λ 2.07 g/L(1.1~2.4),血清IgG 40.35 g/L(0.03~2.01)。影像学检查:2018-05-08门诊胸片心肺未见异常。本次住院资料2018-07-17肺CT(图1)双肺多发感染性病变,大部分实变,可见空洞及充气支气管影,并脓肿形成。上腹部CT见胆囊小结石,胰腺未见异常。甲状腺及泌尿系彩超未见异常。入院予甘精联合门冬胰岛素4针强化降糖,阿司匹林抗血小板,阿托伐他汀调脂、稳定斑块;并开始予哌拉西林舒巴坦3.0 q8h联合左氧氟沙星0.5 qd抗肺部感染,抗感染治疗1周后咳嗽、咳痰等呼吸道症状明显好转,炎症指标基本正常,但2018-07-25复查肺CT(图2),见双肺多发渗出、实变,以右中肺、左上肺为主,大部分实变,可见空洞及充气支气管影。右肺病灶略吸收,左肺下叶病灶较前增多。左肺门增大,纵隔淋巴结增大。病灶无缓解,故行肺穿刺活检,2018-08-01在B超引导下行肺穿刺活检,病理提示病变区结节状,由浆细胞、泡沫细胞、单核细胞、吞噬色素的组织细胞构成;肺泡间隔增宽,有纤维化。免疫组织化学:ki-6710%,CD20(部分+),TTF-1(肺上皮+),NapsinA(肺泡上皮+),CD3(-),P40(-),P63(-),CD38(弥漫+),CD138(弥漫+),IgG4>10个/HPF,CD34(血管+)病理诊断IgG4相关性肺疾病,血清IgG浓度0.35 g/L,明确诊断后予甲泼尼龙0.04 qd静滴,治疗6 d后复查肺CT可见双肺渗出较前明显吸收,左肺门增大较前改善,纵隔淋巴结缩小(图3~4,表1)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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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讨论

该患者的基础疾病为T2DM,长期血糖控制欠佳,抵抗力差易合并感染。此次因呼吸道症状入院,结合胸部CT结果,首先考虑T2DM合并非结核性肺部感染,予哌拉西林舒巴坦抗感染后,呼吸道症状缓解、炎症指标下降,但肺CT提示病变有进展,不除外合并肺结核的可能。加用左氧氟沙星抗感染,治疗后复查肺CT仍无变化。随后行肺穿刺活检,病理提示IgG4相关性肺疾病。查阅相关文献[1],该疾病发病率低,肺部受累症状并不典型、缺乏特异性,不易与呼吸道常见病如肺部感染、肺结核、肺癌等鉴别,误诊率极高。

IgG4相关性疾病(IgG4-RD)是一种炎症性纤维化性疾病。多以单个或多个器官IgG4+细胞浸润起病,进而导致组织硬化和纤维化,有特征性病理表现,伴或不伴血清IgG4升高[2]。2001年由Hamano等[3]在自身免疫性胰腺炎(AIP)中最先报道;2003年Kamisawa等[4]发现,IgG4相关性疾病患者的肺部出现类似于胰腺的病理改变,随后陆续有关于肺部的IgG4相关性疾病(IgG4-RLD)的报道,累及肺部的IgG4-RD发生率为11%~28%[5-6]不等,其中单独以肺脏受累的更为少见。近期日本神户大学对235例IgG4-RD的研究[7]发现,13%存在肺部受累,其中仅20%为孤立肺受累。研究[8]发现,48例IgG4-RD患者肺部受累18例,无1例单纯肺受累患者。刘涌等[9]在2012年首次报道孤立肺受累的病例,对66例IgG4-RLD进行研究,发现单纯肺受累者6.2%;2017年韩国敬[1]等研究发现单纯肺受累者12.5%。结合本例患者,行肺穿刺活检病理可见大量IgG4浸润,明确IgG4相关性肺疾病,并进一步排查其他器官受累情况。首先需排查是否由AIP引起的特殊类型糖尿病,胰岛功能可见基础分泌尚可,糖尿病免疫3项、血淀粉酶阴性,腹部CT并未提示胰腺受累,结合糖尿病病史12年,单药口服降糖血糖能控制,故可排除AIP。查甲状腺彩超正常,甲状腺相关抗体正常,可排除甲状腺受累;性腺、甲状腺、肾上腺轴筛查未见异常,无尿崩症表现,可初步排除垂体受累;肾功能、尿常规及泌尿系彩超未见明显异常,可排除肾脏受累;无口干、眼干等症状,颌下及其他浅表淋巴结未触及肿大,可排除颌下腺、泪腺等受累。因此,该患者为T2DM合并肺脏IgG4单个器官受累,属于少见病;与其他病例不同的是,在单纯肺受累的文献报道中,多数患者血清IgG4滴度升高,但本病例滴度正常。

2012年,日本学者[10]提出IgG4-RD的诊断标准,包括(1)1个或多个器官出现弥漫性/局限性肿胀或肿块的临床表现;(2)血清IgG4浓度≥1.35 g/L;(3)组织病理学检查:①显著的淋巴细胞、浆细胞浸润及纤维化;②IgG4+浆细胞浸润IgG4+/IgG+细胞>40%,且IgG4+浆细胞>10个/高倍视野。确定诊断:1+2+3;很可能诊断:1+3;可能诊断:1+2。该患者血清IgG4水平正常,根据以上标准,符合“很可能诊断”。但最新研究[11]显示,血清IgG4水平与器官受累个数呈正相关。血清IgG4水平升高不见于所有患者;较血清IgG4正常患者,IgG4升高者是一个更具“炎症性”的亚型,可能存在更多器官受累、更高的炎症标志物和更低的补体水平。该患者病理明确肺脏受累,但血清IgG4水平正常,经诊断性治疗后肺部病灶明显好转,血清IgG4水平不高可能与单器官受累相关。

对IgG4-RD的治疗强调个体化,根据受累器官、严重程度、疾病进展情况等进行观察、药物或其他干预治疗[12]。激素是一线治疗药物,无禁忌证时可作为首选,还可选用免疫抑制剂,但循证医学证据尚不充分。本例予泼尼松0.04 qd静滴6 d后肺部病变明显缩小,效果显著;出院时甲泼尼龙片40 mg qd口服及胰岛素四针强化降糖;随访4个月,甲泼尼龙片逐渐减至8 mg qd,复查肺CT病变明显吸收。肺部病变的恢复、其他器官是否受累、血糖管理等需长期随访。

IgG4肺炎是少见病,CT虽有一定特点,但缺乏特异性。可将其分为实性结节型、圆形磨玻璃影型、支气管血管束型、肺泡间质型及最新提出的肺实变伴支气管充气征[13],本例属于最后一种类型。临床上遇到肺CT表现相似而抗感染治疗效果不满意时,仍需排除该疾病,避免误诊。

文献来源:纪群,方团育,全会标,等. 2型糖尿病合并IgG4相关性肺疾病一例[J].中国糖尿病杂志,2019,27(3):229-233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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